戴全抬头，苦笑道：“你知道吗？他们什么也没有查到，车子？套牌的，还是被偷的车子，车主人一直在外地，从来没有回来过，监控，那些人的正脸一个也没有抓到，那些人从一开始就计划好了，从未想过暴露自己的正脸，指纹？没有对比得上的……”

    他吃吃地笑起来，人绝望的时候也不过如此吧，“我们还有声音。”我坚定地说道：“戴太太为了一家人的安全不敢声张，但偷偷地留下一个录音笔，她在用自己的方式自救，这个录音笔被她刻意放在我们店里，戴先生，对不住，我们手足无措，不知道怎么处理才好。”

    “录音笔？”戴全一把揪住我的衣领子：“什么时候留下的？”

    “昨天，但只有声音。”我装作没见过世面，结结巴巴地说道：“第一次遇到这种事，我们完全慌了，正犹豫要不要直接交给警察，昨天宫敏亲眼看到戴太太被抓走，我们被吓坏了，真的，戴先生，对不起，真的对不起。”

    “东西在哪里？”戴全一发威，我马上掏出录音笔：“在这里。”

    戴全握着录音笔，拔腿就走，到了门口站定，扭头看着我们，方才的怒气荡然无存，只余下无尽忧伤：“我太太的寿衣，还是要麻烦你们。”

    我的心彻底落下去，戴全微微点头，汲拉着拖鞋远去了，宫明如释重负，一屁股坐下：“就这么把录音笔送出去了？”

    “他比咱们更有动机去握有这个东西，去查里头的声音，”我坚定道：“所以，这东西物归原主是最合适的，正好，原本就和我们没什么关系，通知客人过来取寿衣吧。”

    我扭头就走，宫敏瞟我一眼，嘴角浮出一丝冷笑，我心里莫名地不安，这姑娘的眼睛就跟X光似的，感觉能随时剖开我的脑子，揪出我的所有念想。

    我借故要整理寿衣盒子，催促宫敏尽快完成寿鞋，宫明将店门重新打开，坐在躺椅里，悠哉地打开电视，调到新闻频道，我们仨的目光同时落在电视屏幕上。

    新闻里正报道着刚刚出现的女尸，就在一个小时前，本市最大的广场，那里是诸多老人家发挥剩余能量的地方，太极，广场舞，空竹，老年舞蹈队，合唱团，每天都有大量的人群，除了刮风下雨，人流量从来不减，对，是次于本市最核心商业区的人流集中区。

    就是这么一个地方，戴太太的尸体被保鲜膜包得严严实实，皮肤的任何地方都没有露出来，哪怕十个手指头，丝毫缝隙也没有，就这么平平整整地突然出现在广场的一侧，一名正要去取乐器的老头第一时间看到，还未叫出声便心脏病发作往后一仰，引燃了整个广场。

    几乎没有任何难度就确认了死者身份，被带走不到二十四小时的戴太太，戴先生接到电话去认尸时恐怕就是刚才来的那幅打扮，电视新闻里尸体被打了马赛克，但仍可看到被保鲜膜紧裹的身子一侧，宫敏捂住嘴，不忍心再看，我看着宫明，他见过了狠毒如骨爷者，也对现如今这批人的手段侧目，可见这伙人的狠辣。

    “外面的世界也没有好到哪里去。”宫明冷不丁地说道：“婆婆生前总说让我们离开大漠，离开骨爷，我们才能过上正常人的生活，可是，外面的不正常人也不少。”

    我居然无力反驳，宫明扭头看着我，抚着自己的下巴：“还是你有吸引不正常人的……特性？跟你在一起，注定会看到这些不正常的事儿和人？”